2013年6月22日 星期六

【同人】【WH】一神信仰

一神信仰 


  這是,一種詛咒。他是這麼認為的。

  人類藉由感覺器官收集外界資訊,大腦接收那些資訊,並彙整與過濾。
  不重要的、離自己遙遠的、刻意忽略的、重要的、有趣的、攸關性命的……人類將收集來的資訊過濾、有時甚至在蒐集的過程中就會選擇忽略。
  人們以此生存。

  如果天生眼盲的人突然重見光明的話,會發生甚麼事?

  色彩、形狀、光亮、陰影、物體運動,在從未感受過的事物大量衝擊之下所造成的「資訊爆炸」,好一點造成暈眩,糟一點導致恐慌。不過若是能讓大腦習慣並學會「過濾」,這些問題大多能獲得解決。

  那麼,如果一直沒辦法學會過濾呢?如果大腦本身並沒有「過濾」這樣的系統呢?



  ……
  街角的流氓穿著的上衣衣角的血漬。
  家道中落的老人。
  左前方的女性脖頸上的瘀痕。
  花店的白玫瑰帶著的怪異香味。
  偷到了劣質品而不自知的寶石小偷。
  擦著法國頂級香水的情婦。
  馬車輪胎上的土壤來自三街區外的小廣場。
  被驚動的鴿子。
  孩子們追逐的小貓。
  外遇的商人。
  ……

  他忍著不適感,皺著眉頭站在廣場外圍的樹蔭下。
  倫敦陰鬱的天氣和空氣、移動的人群、過多的資訊。
  福爾摩斯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懷錶。

  下午一點四十二分三十秒。
  三十一秒、三十二秒、三十三秒、三十四秒、三十五秒、三十六秒、三十七秒……他跟著指針一刻一刻緩緩念著。

  「偵探需要案件。」 
  「沒案件就表示倫敦很和平不是嗎?這是好事啊。」 
  華生總是用這句話回應他在沒有委託時的暴跳如雷。

  不對喔,我親愛的華生,這並不是好事,因為人們從來不會安於和平。他壓低帽沿,看著人來人往的廣場。
  忌妒、憤怒、叫罵、施暴,這就是悲劇不會停止出現的原因。
  啊啊,神啊,為什麼人類會是這麼樣的愚昧呢?
  放棄已經沒有多少效用的懷錶,福爾摩斯放任那些資訊私自竄入他的大腦。

  「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驚嚇得從訊息的大海中回過神,呆愣地看著自己那位有著完美紳士形象的助理跑向他,「喔呀,華生你來遲了。」
  「抱歉,問診拖了點時間。」華生喘過氣,然後盯著福爾摩斯的臉,「怎麼了?你的臉色很差。而且你剛剛是在發呆還是又在思考實驗或案件?」
  他瞇起眼睛,勾上對方的手腕,「不,我是在跟上帝溝通呢,我親愛的醫生。」
  「少來了,你是無神論者吧。」
  「那你就錯了,華生。我可是敬愛著我的神的啊。」
  看見華生皺起的眉頭,福爾摩斯微笑著,「所謂的神呢,本來就是因為人類的不安所衍伸出來,使其得以獲得精神上的依靠的存在。就算是同樣宗教的人們也會因為自己心靈上的改變而對自己心中的神的形象造成些許變化。發生了好事,他們的神是如此仁慈;發生了壞事,他們的神是嚴厲的。每一個人心裡的神都擁有不同的面貌,也許是非自然存在、也許是自己重要的人、也許是大自然。」
  「你這是泛神論?」
  福爾摩斯只是笑而不答。

  他們一起在預約好的餐廳用完了餐,並到皇家歌劇院看了欣賞了歌劇。他享受於音樂中,這能讓他專注並躲避那些過多的資訊然後安定下來。
  而他發現,華生的打字機有著一樣的效果。
  沒有案件、閒暇的夜晚,華生會坐在打字機前面敲打著他們的那些冒險故事,而他會坐在地上逗弄小葛或是坐在屬於他的那張沙發裡,潛進意識的深處整理並刪除不需要的記憶。
  然後華生會在結束一切工作之後,走到他面前叫喚他的名字,「福爾摩斯!我要去睡了,記住,不准給我在半夜拉小提琴或是發出其他任何聲音!」
  他總是敷衍地回答幾句之後目送華生離開起居室回到他的房間。
  福爾摩斯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撫摸著那台打字機。
  喀噠、喀噠、喀噠……他閉上眼睛在大腦裡描繪著那個安穩的聲音。
  約翰.H.華生,從阿富汗戰場上歸來的軍醫、英國紳士的表率、熱愛冒險卻又矛盾地尋求安定。第一個,聲音能夠穿透一切訊息進入他的腦海裡的人。
  啊,神啊,您賦予了我新的詛咒嗎?
  他低頭看著那些述說著冒險犯難的紙張然後拿起了他的小提琴。

  「沒有人希望孤獨的死去。」 
  他看著自己準備結婚的同伴,試圖笑出來卻失敗了,「你會幸福的終老,而我會,孤獨的死去。」 
  我親愛的華生,我可告訴過你,自從你的聲音第一次穿過那些醜陋的資訊到我的耳裡時,我就已經做好了孤獨的死去的覺悟了呢?
  我是否跟你說過你的聲音是如何的讓我感到安心呢?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的眼睛是如此讓人著迷呢?

  「你快樂嗎?」
  那是他最後的掙扎。
  華生並沒有給予回答,而他釋懷的垂下眼簾。

  瀑布的轟響、抓著的惡人的掙扎、門被推開的瞬間、那對會隨著光線而變化成湖綠色的藍眼睛裡包含著的情緒,許多資訊依舊不死心的進入他的腦袋。
  福爾摩斯最後閉上了眼睛,將他深褐色的眼睛裡所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保留給華生。

  啊啊,我敬愛的神啊、我的詛咒啊。
  你是否會為我哭泣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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